第7章 黑与白

    两界裂缝之中，一个颗硕大的头颅缓缓从黑幕中探了出来。

    那颗头颅赤面朱发，红须似钢针一般倒竖起来，微张的大口之中，交错的犬牙若隐若现，头戴一顶紫金龙冠，目圆而外凸，双目之中，无数紫、青雷光在其间不停跳跃游走。

    “哼！”那怪物大喝一声，两界裂缝发出“咔嚓”一声响，竟凭空又扩大几分。直到此时，怪物的整个身子才完全出现。他肩宽背阔、高似小山，穿了一身金色甲胄，两只大手一上一下，恍如托天举地一般，将两界裂缝硬生生地撑开。

    叶乘风干咽了口唾沫，心中苦涩无比。他之前能杀了虞天成，靠的便是一个敌明我暗，并且通过计谋将这个优势无限放大，最终得手。而现在，别说灵石用尽，无法绘制符印，就算是给他千千万万颗灵石，他也没有一丁点儿的胜算。因为，他已经暴露在眼前这怪物的视线之下，气机被锁定，光是那排山倒海般朝他身上倾泻而来的灵力，就已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，你是金光宗的弟子！”

    那怪物盯着叶乘风，一声发出恍若钟鼓齐鸣，震得人心神俱荡。

    叶乘风双手捂住耳朵，脸上满是痛苦之色，他竭尽全力扭过头去，望向身后某处草丛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忧虑。

    “不行！没有机会，那便自己创造机会！”

    叶乘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，他拼命压住心头不适，张了张口，似乎想和怪物说些什么。可是倏忽之间，异变突生，叶乘风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，只感觉到一股滔天巨力裹住全身，扯得他身子向前、脑袋后倾凌空朝那怪物伸出的一只手飞去。

    待飞至怪物手上，叶乘风只觉得四肢都宛如断了一般，浑身使不上一点儿力气，纵是如此，他依旧微仰起头，将堵在喉中的鲜血咳出后，强挤出一丝淡淡笑意，朝怪物道：

    “仙……仙君且慢，听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掌门！别听这个小鬼的胡言乱语，这个小鬼奸诈无比，老夫就是一时不慎，着了他的道，……，对了！这个小鬼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之深的城府，必有蹊跷呀！掌门莫要大意！”

    未等叶乘风把话说完，从那赤面怪物身后飘出一团幽幽黑影。黑影方一出现，便围绕在叶乘风左右，不断朝他身上吹去阴气。细看之下，黑影面色狰狞、目光阴戾，赫然便是虞天成的魂魄。

    “虞长老，是你让我杀了那狮子的，可又为什么要杀我，弟子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赤脸怪物看着这个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小家伙，似乎对他的镇定颇为诧异，忽然，他打断叶乘风的话，仰天一笑，道：

    “区区蝼蚁！也配和本座说话，待本座将你搜魂炼魄，一切自然明了”

    语毕，他双目猛然一凝，紫青光芒登时大涨，直直朝叶乘风眼中射去。搜魂之术，已经开始。

    在修真界中，这搜魂之术属于禁术，若施术人对被施术人使用，被施术人生前的记忆便会被施术人知晓。但是记忆之事，与三魂七魄有关，此术一旦使用，便会伤人神魂，轻则使被施术人魂魄受损，修为大降，重则魂魄消散，身死道消。然而，虽是禁术但偏偏无人不会。

    叶乘风双目迷离，他的意志仿佛在那紫青色的光芒中，一点点儿地消散于无形。恍惚间，他看见叶宁从远处的杂草丛中哭着冲出，那虞天成嘿嘿怪笑，飘至叶宁身边恶狠狠地对她说着些什么，小妮子捡起锈剑，对着空中胡乱劈砍，嘴唇已被咬破，鲜血“滴答、滴答”落在叶乘风的心中。

    天高云阔、风语如歌，世间万物好似都在叶乘风眼中旋转起来，朦胧间，那些儿时往事又一幕幕地出现在叶乘风的面前。那朴实得如同黄土般的父亲，温柔得如同秋水般的母亲，还有经常和自己比高的傻妹妹阿宁，以及左虎那带血的拳头，还有虞天成那把亮如黑晶般的聚阴石宝剑。一切一切恍如昨日，又如过眼云烟、大梦一场。

    “咦？怎么可能，竟然还有记忆？”

    赤脸怪物面露狐疑，那双浓眉微微皱起，双目之中，光芒更盛。

    黑剑，插在一个披头散发的金袍男子心间，男子端坐于王座之上，头颅低垂，金碧辉煌的宫殿内，共有十二根粗大的金柱，每根金柱上各栓了一根黝黑铁链，那铁链绷得笔直，另一端竟化作黑气，将金袍男子死死地束缚在王座之上。殿外，烈风扬起旌旗，雷光刺破夜空。

    “叮铃铃”

    铁链发出微微声响，在宫殿的正中心，高高的王座之上，金袍男子猛然间抬起了头。

    此刻，那王座之上的叶乘风双目赤红，鲜血顺着眼眶滑落，在脸上留下两道刺目血痕，他发狂似的不断咆哮，并试图挣脱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黑气。

    “不要！我不要这样的结果！不要！啊啊啊啊！”

    在凄厉的哀嚎之中，原本正在使用搜魂术的赤面怪物竟觉得有些神魂不稳，他闭了闭眼睛想要中断术式，再睁开眼时，却惶恐的发现，自己的神魂赫然出现在了那处诡异的大殿之上。

    “蝼蚁！我让你站起来了吗？”

    那王座之上的金袍男子已经挣脱束缚，正将插入心头的黑剑一点一点的抽出。

    “哐啷”一声，黑剑被完全拔出，扔在地上。

    金袍男子猛地看向赤面怪物，眼中发出万道光华，将赤面怪物眼中的紫青二色完全掩盖，一如萤火，一如皓月。在皓月的光辉之下，萤火宛如沧海一粟，再无光明。

    “不好！”

    赤面怪物咬破舌尖，喷出一口暗金色的鲜血，终于，眼前恢复如常。只是被他握在手中的那个叶乘风，仍旧是双目流血，死死地盯着他。他体内的灵力宛如决了堤一般，被叶乘风疯狂吸走。

    “该死！”

    他疯狂地挥动着双手，似乎想把叶乘风甩走。可叶乘风就宛如那吸血的水蛭一般，牢牢地吸附在他手上。他抬起另一只手，朝叶乘风拍去，那手只停在半空中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，将灵力吸了个干净。他将叶乘风按向地面，地面登时便出现一个大坑，四周草木尽数枯萎。他捡起巨石猛地砸向叶乘风，那巨石与叶乘风只一接触，便化为齑粉……

    世间千万，无物不御！

    “咔嚓”

    鲜血四溅，赤面怪物喘气如牛，断手，连同叶乘风飞至空中，落地时，那截粗大手臂已化作森森白骨。

    叶乘风重重砸落在地上，这一次，地上没有再出现一个大坑。叶乘风挠了挠头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，其实他是知道的，这赤面怪物对他搜魂，也不知道是那怪物眼中的紫青神光太强，还是什么其他原因，竟将他前世的记忆也搜了出来，在前世与现世记忆交叠的那一瞬间，叶乘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打破了，他宛如局外人一般，静静地看着金袍男子将束缚挣脱，看着金袍男子对赤面怪物用出万御真诀……

    “你，另有玄机。”

    赤面怪物呆呆地看着叶乘风，眼中紫青之色慢慢黯淡下来。最终，他闭上了眼睛，那怪物模样化作无数流光，被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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