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话一样。
夕阳西下,如血的余晖将两个孩子的影子拉的老长
——那是西域这片多姿土地上一个平常的日子,西域小国甚多,易主,战乱,甚至亡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。
关于西域的史书,书写着璀璨多彩的文化,各色各异的种族,关于这场无关痛痒的军变,不过只是纷乱书海中简单的一笔,而后人在翻阅它们的时候,会惊奇地发现,历史是个多么奇妙的事情——就是简单一笔中的主人公,在今后的西域中铸就了怎样一段传奇。
他和月弥在沙漠中整整躲藏了三天。
当初他背着月弥朝着水脉的反方向跑,恐有追兵沿着河流找,便一直不敢靠近河边。三日滴水未进,他尚且能支撑地住,但是月弥就不行了,她受伤颇重,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和炎热的天气,她早已支撑不住。
在逃亡的第二天,月弥就只能闭着眼睛躺在他怀中,连话都说不成句子。他害怕极了,终是在第三日里,他将月弥安顿在一丛沙柳下,只身离开——他寻着了一处汉人的营地,那里有他们急需的水。
星弥偷偷摸进了这处营地。经过观察,他顺利找了藏水的帐子。
只是才进入帐子里,他就见一个小姑娘,穿着一身精致的男装,蹲在水囊边上,正拿着一个小银碗接着水。
听到响声后,小姑娘扭过头来,与他正巧对视!
“啊!”她才发出一声低呼,他便迅速冲上去,一把捂住了她的嘴。他亮出刀子,在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前晃了几晃,恶狠狠道,“别出声!否则我杀了你!”
这女孩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,只是因为汉人的缘故,个头比他稍矮。汉人体弱,因此他根本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。
而就在他话音一落,他就听那女孩发出一声嗤笑,似乎是不屑,接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的膝盖叫人一勾,一个天旋地转后他便躺在地上,接着手被死死反扣住。
“哪里来的小毛贼?都偷到老子头上了?就你这两脚猫的功夫还想劫财害命。”女孩一屁股坐在他身上,翘起嘴角笑道。
她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,也不顾对方是否能听的懂,一把揪起他,将他往帐子外拖去,“来来来,你要偷,老子就陪你玩玩。”
才出帐子,就听一个严肃的声音道,“程三,你一个女孩不要老是将‘老子’挂在嘴上,成何体统。”
星弥抬头看去,见是一个高瘦的汉人少年,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,一张脸阴沉地犹如冰块。他在看到星弥后,神情一顿,问,“他是谁?”
“小毛贼,前头潜入我们营地想劫财,被我三两下就制服了。”那名唤程三的女孩一脚将星弥踢到少年跟前。
瘦高的汉人少年冷冷的看着星弥,最后蹲下来,揪住他的衣领,沉声问道,“说,你是谁?”
“我一介毛贼而以,还能是谁?”
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片刻后,他缓缓说道,“你衣着虽然破损不少,但是料子华贵,制作精细,不是一般人穿的起。就算是偷来的,我也从未见过一个毛贼在偷窃时,穿上这么显眼的衣服……”他低头想了想,又道,“听闻近日西夜国王室政变……逃出了一对玉雕一般的皇室兄妹呢。”
星弥不自觉的全身一颤。
程三脸带疑惑看着二人,问道,“这是怎么一回事儿?”
那少年道,“你来这西域玩闹,还当真是一门心思地玩闹,竟什么事也不管。你不知,前几日西夜国政变,国王的弟弟篡位,杀了自己的血亲哥哥,可惜他做事不利落,让小王子逃了出来,如今正举全国之力追捕这个小王子呢。”
程三嘟囔道,“本来就来西域玩的,谁会注意到那些事情。”
少年没有给她一点面子,毫不犹豫地补充道,“这西夜国是西域的咽喉要道,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往那里,你现在都不知这国家的情况,神经是有多大条?”
女孩暗中朝少年翻了一个白眼。她问,“你确定这就是出逃的西夜国小王子。”
少年笑道,“是与不是,待我们明日押他进了西夜国不就知道了?”
“照生哥要将他献给那篡位的西夜王吗?”
“听闻西夜王用全国十分之一的财力换取小王子的命。程三你不是想组一批队伍吗?这些钱正好用来做军饷。”
星弥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,听到自己将要被送往西夜后他突然十分激动,拼命挣扎着,“不行!我不能去那里!我不能离开太久……”
——月弥此刻还是奄奄一息,他不能离开她。
但在照生和程三看来,星弥如此激动,完全是因为怕死。照生叫人封了星弥的嘴巴,捆了丢进帐子中去了。
傍晚的时候,程三独自坐在营地门口逗弄着骆驼。此刻大漠已是满目余晖,视线尽头,那延绵柔和的沙丘之上,一轮落日宛若咸鸭蛋黄,欲坠欲落。
高空湛蓝,不见一丝云彩,只要稍稍抬起头来,就可见弧形的苍穹之上依稀闪耀着几颗蓝白色的星辰。
起风了,有细细的黄沙吹佛着程三的脸颊,女孩解下风帽,扬起脸颊来,眯着眼睛遥望着这日月同在的绮丽美景。突然间,她的余光中,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,缓缓朝这边走来。
她稍一愣神,继而仔细看去,等了很久,直到那人影渐渐近了,才看清楚,那竟是一个同她年岁差不多大的女孩。
她着一身破败的白色衣裙,那衣裙料想很是名贵,上头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西番图案。她很瘦,那见宽大的衣裙在她身上随风飘扬,莽莽黄沙之上,那女孩犹如一朵白色的莲花。
她身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,此刻她脸色煞白,嘴唇干裂,她穿着不适合在沙漠上行走的丝绸鞋子,连步子都走得不甚稳健。让人觉得这朵水灵灵的花儿似乎随时要被黄沙吹走一般。
她是个生的极美的西域女孩,五官深邃,皮肤白皙,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,以及一双堪比大海纯粹的蓝色眼睛。
此刻那女孩,正咬着牙齿,满脸坚定地朝营地这里走来。
程三注视了她很久,在那女孩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,她戴起风帽,骑上了骆驼,一路朝那人奔行过去。
天高地阔,女孩身着黑色斗篷,靠近那抹纯白的身影。
那夷人女孩也早就看到了程三,在程三靠过来后她竟也不慌张,而是没见到她一样继续朝营地走去。
程三解下腰间的水袋,丢到她面前,“喏,几个时辰前,你兄弟来我营地偷水,想必就是为了你吧?”
她似乎听得懂汉语,湛蓝的眸子看了程三一眼,竟也不扭捏,捡了水袋,拔了塞子,大口大口喝起来。她渴极了,随着那清水下肚,她那张枯萎了一般的容颜终是蔓延上了些许生气。待她喝够了水,正要还给的对方时,见程三已经停了骆驼,此刻骆驼正俯身于沙地之上,她就背靠着